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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汽车圈有没有任正非?

2019-05-23 09:48:47

  2016年,当华为董事长任正非被记者问及,华为这样的巨无霸企业为什么不上市的时候,他说:因为我们把利益看的不重,就是在为理想和目标而奋斗。如果上市了,股东们看着股市那边有几十亿元、几百亿元可赚,逼着我们横向发展,那华为就去不到“无人区”了。

  昨天,当已经被看作中国商界最板扎的爷们的任正非再一次面对记者如此提问的时候,他仍然重复了这番说辞。而如今,我们对这番话的理解,却有了不一般的感受。

  任正非说,华为已经连续几年分红达到30%,他一再告诫利润做的太高了,会导致战略积累不够。我们如今已经知道,除了领先世界两三年的5G技术,华为的战略积累,还在于为极限生存环境所做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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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难想象,一家围绕市值管理,围绕一些投资人出身的企业家时常放在嘴边的股东利益等财务数据为核心的企业,会有一群技术精英,可以淡泊到把全副精力放在打造可能永远也用不上的技术防空洞上。

  不仅是在中国,即便是美国,通用、福特这样的巨头型车企,也是在任正非所谓的横向发展之后,才变得庞大而平庸的。财务高官每每被任命为CEO的企业,无人区怎么会不是禁区,企业又怎么会不肉食者鄙。

  任正非在昨天,美国又继续追加对华为的追杀筹码之前,接受了记者访问。在我看来,他并不是出来收割赞美,也不是出来聚拢名义支持华为的,而是出来扑火的。

  有意思的是,这个火不是美国烧过来的火,而是国人对华为的空前热情。在舆论一边倒的要给华为封神的当口,任正非嗅到了比美国禁售更大的潜在风险,否则以他的性格,这次恐怕不会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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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大致说了三层意思。

  其一,我现在吊儿郎当的,所以华为没事,我们不怕,尤其是5G,领先多着呢;

  其二,美国很多企业是华为的好朋友,也是中国的好朋友,政客一时发飙不会改变这些,大家也要理性对待,以后还要一起玩耍的;

  其三,支持华为也要理性支持,不要把买华为手机跟爱国划等号,华为是一家全球化企业,希望整个行业的生态圈保持健康,稳定,不要一家独大。这简直是商界类似于战后美国马歇尔计划级别的境界。

  任总的这番答记者问,只怕是起不到让外界成全他他恪守低调务实信条的作用,还会因此多圈暴多粉。因为听到他说的这些话之后,连我这样在前两天还颇不为“备胎公开信”所动的死理性派,都有点把持不住了。

  这些表态,很多企业家在顺风顺水的时候,都说得出来,无非是对形势的长期看好,对企业的信心十足,对行业的家国情怀,以及自己的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

  但是任正非这时候来这样说,便实实在在有了些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的大勇之风了。上海人讲话:绝对模子!北京人讲话:牛逼!唯愿华为经此一役后,仍能按照任总的愿望,在通往理想的无人区的道路上,不受干扰的独立发展。这话也只能这样表达了,任总应该懂的。

  好了,马屁到此结束。科技圈有如此企业家,作为汽车媒体,我还是对科技同行们深表羡慕的。

  这两天的事情,总不免让我胡思乱想,如果汽车企业有朝一日也要来面对极限生存环境了,咱们也能有华为这样的企业,任正非这样的企业家站出来吗?

  当然,两个行业有很大的不同。汽车作为工业等级更高、全球化协作更彻底的制造业部门,并且中国市场巨大到无法忽视,国外政客要找出个好办法来封杀中国哪一家或者几家强势汽车企业,恐怕要比特朗普的芯片任性来的难。

  毕竟如果不给中国企业供货,博世、爱信、安波福这些巨头恐怕财报一时就没法看了,像三菱这样披着整车外衣,靠出口发动机,拿着技术转让费过日子的车企恐怕都要活不下去。

  但是我们且不论这些,只是假设万一哪天类似于华为这种极限生存状态发生在中国车企身上,谁又能挺身而出,如华为,如任正非这般扮演孤胆英雄的角色呢?

  是不知道能不能在徐留平手下弘毅的长子一汽?还是这几年让人刮目相看的李书福的吉利?是全球50强的上汽?还是永不倒的长城?

  我脑子里浮现出的,竟然首先是几个已经淡出公众视线的老汽车人。比如长安汽车的老厂长尹家绪,不夸张的说,长安汽车在2013年自主品牌集体走衰的年份逆势飘红,一举突破中国车企从来没有达到过的年产销百万的格局,技术和产品的底子,是尹家绪扎牢的。

  这一点,如今地位如日中天的接班人徐留平也不会否认。中国汽车第一家依靠正向研发爆发的企业,竟然是长安,这是尹家绪这位老军工人,倔强地带来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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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尹家绪类似的老汽车人,还有左延安,在他的时代,江淮曾经是一家技术特点和经营思路都十分务实和有特点的企业,左延安强硬的性格,给江淮带来了很扎实的产线和技术底子,作为老本一直被继任者们吃到了2016年。

  可惜的是,两家企业的思路初创者的思路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延续,长安没有顺着尹家绪的倔强,把企业推向更鲜明的价值感立身的大道,半推半就又不合时宜的打起了价格战,江淮更是凋零的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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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位老人是上汽的前任董事长胡茂元。虽然,在胡茂元的任内,上汽自主品牌没有如今的热火朝天,但是这位工人出身的上海人,有着国有车企领导人中最好的国际化视野和最开放的心态。他充分利用国际资源,将上汽打造成了中国体系最完整,产业部门最齐全、完善的汽车企业。

  上汽乘用车在2016年之后产销大幅激增,但是从发展理念和开放格局上细看,竟是“小”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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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老汽车人,如果如私营企业那样没有冰冷的退休红线,能按照自己的格局和意志多干二十年,我们不知道几家企业会呈现出怎样的发展格局。但是,体制内的企业特点,决定了或许依托强大的资源,和有魄力的领导,在一时之间可以孕育出华为般强悍的企业,但绝难走出任正非这样的理想和目标的看门人。

  在国有车企的现役领导者中,我最认同的是奇瑞的尹同跃。这位带着一般兄弟,从一汽回到安徽老家芜湖创办奇瑞的技术流掌门,是一位很有意思的车企董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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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董事长,他在获取政府支持方面能力一流,但在企业管理,特别是领导层协调方面则相当普通。然而,在奇瑞早年短暂的领跑自主汽车之后,即便经历了各种机构膨胀、资金短缺、宫斗不止等等负面影响,奇瑞却依然保持着自主品牌中技术领先者的地位,即便与整合了沃尔沃的吉利相比,也并不逊色,从产品和技术持续性上来说,奇瑞仍然是中国车企叫板合资企业的主力。

  芜湖去过好几次,尹同跃从青丝到白发,最喜欢的招待媒体朋友的方式,仍然是拉着你到芜湖工厂里面,对着改良的生产线,讲讲奇瑞最近获得的新技术、新工艺。

  这时候的尹同跃,是他最开心的样子。尽管没有任正非管理企业那种带着军人风格的坚定和强势,但是在他熟悉的技术方面,追赶国际先进的孜孜以求,尹同跃和任正非的理想与目标,并无二致。而这也是两家安徽车企,起点一低一高,发展轨迹却是大相径庭的原因。

  这也是尽管奇瑞在人事上这些年乱象频出,有些观感还颇不好看,我也从没低看过这家车企一眼的原因。

  很多人会来把吉利和华为做一些对比,这和吉利这几年的销量猛增无关。如今的吉利,在国内坐拥先进的杭州湾研发中心,手握领先的CMA架构,以及PMA电气化专用平台,欧洲放着五大设计中心,五大造型中心,全球雇员近7万人,其中很多都是从各大顶级汽车品牌流入,不乏大师级汽车人。

  不久前,在杭州湾举办的龙湾论坛上,很多老一辈对吉利从前的技术水平嗤之以鼻的专家,在参观了杭州湾研究院之后,都真心表示,应该重新认识吉利。

  在汽车之外,李书福还收购了美国的泰利飞行汽车、丹麦盛宝银行,组建了包括曹操专车在内的吉利科技集团,以构建未来大交通出行的产业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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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书福和任正非最相似的一点,是坚持全球化的开放的发展思路,在这方面,李书福的尝试甚至可以说更加有特点,这是汽车产业自身的特点和复杂性决定的。汽车企业在世界各国,都不仅是纳税和就业大户,大多数还有着国宝级企业的情感加持,通过收购、入股,从而实现技术和资源的协同发展,资本并不是最关键的因素。

  而正是在这一点上,吉利具备国内其他车企很难比拟的能力,这也让吉利一定会成为中国汽车行业支持与捍卫全球化的旗手。若有一天,遭遇华为同款极限坑,李书福当能说出任正非同款的外国企业朋友论。

  不过是不是能做到不煽,能不能说出买华为可不等于支持华为,也不等于爱国这样的醒世恒言,还真是说不好。要是换了一向爱煽的比亚迪,或是如今的上汽乘用车,那话恐怕就更好听了,绝对跟这俩品牌的车主驾驶风格一样,别人一打灯,他就踩油门。

  当然,我们最希望的,还是当我们的车企在面对极限生存环境的时候,能有一些如华为一般,还能比较淡定的说,我们的技术储备足够。任正非的所有底气,也来自于此。

  尽管今时今日,似乎作为传统制造业,汽车并不会成为大国外交博弈的正面战场,但是汽车行业正在深刻转型,未来汽车业比拼的可能是软件,传感器,还有芯片。这也是中国车企信心满满要弯道超车的主战场,而你的这片战场,可有备胎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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