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裁员潮,都不知道车企原来如此奢华。
比如戴姆勒。
近日据媒体亿欧汽车报道,今年上半年和下半年,戴姆勒或将分别在华裁员4%,其中包括北京奔驰近百位外籍专家。同时,北奔还将改变“一岗两人”的惯例,减少外派中国的德国员工。
据悉,一名外派中国的德国员工,年劳务成本超过30万欧元(包括工资和各类补助,折合人民币231.2万元),是一名中国本土员工的7~8倍(年均约30万元人民币)。按此计算,裁撤100名外籍专家,一年至少节省3000万欧元(折合人民币2.3亿元)。
不仅省钱,还迫使改变了不合理的人事安排,裁员看上去非常高效。
这应该属于戴姆勒全球裁员计划的一部分。去年11月,戴姆勒曾宣布,到2022年底,在全球裁员至少一万人(包括10%的管理层),以削减14亿欧元(折合人民币107.9亿元)开支。到今年2月初,德国商报报道,这个规模增加到1.5万人。
戴姆勒不是唯一在裁员的车企,大众、福特、通用、日产、现代等等,都宣布了大规模裁员计划。据36氪的统计,去年一年全球头部车企至少宣布裁员超过10万人。
删掉那么多人,汽车产业不仅没有问题,并且大家都试图证明,这样才会过得更好。逻辑上,这说明挣不挣钱,并不由员工规模决定。
还是拿戴姆勒举例。
2019年,戴姆勒集团总营业额为1727亿欧元(折合人民币1.3万亿元),同比增长3%;但是,息税前利润仅43亿欧元(折合人民币331.4亿元),同比下跌61.3%;净利润仅27亿欧元(折合人民币208.1亿元),同比下跌64.5%。这是近十年来利润的最大跌幅,股息也被削到了金融危机以来的最低水平。
2019年和2018年,戴姆勒员工人数是基本一致的,都在30万人上下。但是2018年的30万人,却能实现76亿欧元(折合人民币585.8亿元)的净利润。用同样的人,2018年挣了更多的钱。
事实上,用更少的人,也可以挣更多的钱。
如果调出十年前的数据,戴姆勒在2010年就可以实现利润47亿欧元(折合人民币362.24亿元),比眼下高出42.5%,但是当时的员工数不足27万人。少三万人,可以多挣20亿欧(折合人民币153.97亿元)。
据戴姆勒预计,裁员后,2020年利润方面也将有显著提升。
所以绝大多数被裁掉的劳动人民,都挺委屈的。亏损并不是他们造成的,但是结果却得由他们来负担。因为裁员是可以直接体现在财务报表上的降本增效。
请把对准资本主义的小皮鞭且先收一收。
戴姆勒是一家对员工非常上路的企业。今年他们还是硬着头皮坚持给员工发放利润分红,这是他们从1997年开始的传统。
虽然对比2018年份的奖金4965欧元(折合人民币38266.74元),和2017年份的奖金5700欧元(折合人民币43931.61元),2019年份的奖金实在缩水得不能看——只有可怜的597欧元(折合人民币4601.26元)。
大概觉得过意不去,于是决定再给一笔500欧元(折合人民币3853.65元)的一次性感谢金,感谢员工们在困苦的2019年共克时艰。约13万名员工有资格获得,在4月的工资条里可以看到。
通常来说,企业艰难的第一口锅,总是会甩给市场。市场的确不给力,再加上全球经济放缓、英国脱欧、大国贸易战,对生意多少会有伤害。但是戴姆勒表现得很好,集团总销量334万辆,与2018年基本持平。
戴姆勒自省,盈利难看主要在于两点:
一是用于开发新技术和新产品的投资高企。2019年其研发支出达到97亿欧元(折合人民币747.61亿元)。但是2018年其研发支出也有91亿欧元(折合人民币701.36亿元),量级相差无几,说明并不是关键。
二是由于柴油门、高田安全气囊等事件,所采取的法律程序和相关应对措施。据悉,光是诉讼费和罚款,戴姆勒全年就拨出共40亿欧元(折合人民币308.29亿元)。
这些问题就很有意思了。看上去像是不可控的外部因素,实际上是由内“坏”到外的。一方面是企业价值观歪了,另一方面监管机制失效也反映出公司整体架构需要彻底改变。柴油门的第一主角大众就是这么反省的,在事件之后他们试图将管理层结构变得更加透明,并且权力更加分散。
戴姆勒也在修正自己的架构。去年11月,他们正式启动了十年来最大的架构重组,将原本的五大事业部重组为三家新公司。
不过出于其他的出发点。他们希望新的架构,能够提升效率,并且带来更大的“商业自由”,能与其他企业打造“更灵活的合作伙伴关系”,以便更好地参与到未来汽车行业的竞争中去,从而为集团贡献新的利润增长。
原架构:
新架构:
五变三的重构,实际上需要相当大的力气。执行起来非常复杂,据称涉及超过60个国家约800家公司,要动13万员工的编制。而包括相关税费、全球投资以及由此带来的额外运营,整个支出将超过6亿欧元(折合人民币46.19亿元)。
代价高企,一定程度上也可以看出改革的必要性。
西方媒体很喜欢将戴姆勒和大众等大集团的高层组织,形容为拜占庭式的结构,过于复杂,难以了解,也难以改变。
大企业病不仅内耗严重,并且会在运营上带来后果。比如,由于结构复杂,一线信息会花费过长时间抵达决策层,这就会导致研发缓慢,回应市场需求的时间也跟着慢。
所以戴姆勒还在继续细化管理层的结构改革。就在2月20日,戴姆勒宣布精简集团和梅奔部门之间管理层的职位重复。
比如集团CFO哈拉尔德·威廉(Harald Wilhelm)将兼任梅-奔CFO,原来的梅-奔CFO则将离职;
负责产品项目业务的沃尔夫·迪特尔克鲁兹(Wolf-Dieter Kurz)将兼任梅-奔产品战略和导向负责人;
集团CEO康松林(Ola Källenius)将接管梅-奔轻型商用车,原负责人威尔弗里德·波思(Wilfried Porth)保留其人事部门主管职位,并专注人事;
此外,研发董事会成员马库斯·谢弗(Markus Schaefer)将升任集团COO,全面控制业务流程。这是戴姆勒第一次引入COO这个职位。
削去一层重复管理岗,由集团高管直接接管,这种调整是在加强戴姆勒集团层面对梅-奔的控制。不难想见个中缘由,这是戴姆勒最赚钱的部门。
康松林面临着严峻的挑战,他必须在提高盈利能力的同时,对电气化、汽车互联、自动驾驶等等进行大量投资。 他需要拥有对资源更集中的管控,才能方便去推进这些改变。